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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跋扈的悍女,出嫁前把平南侯的一个妾室推成小产过,出嫁后逮到齐王跟她身边的丫鬟滚到一张床上,齐王妃也敢一甩鞭子将两人都抽一顿。听得罗芙心惊肉跳的,开始担心齐王妃会不会因为恼恨她占了公主府牌局的位置而跑来抽她。
太子妃深居宫中,康平公主与她不算亲近但也没有过节,鲜少提及。最让罗芙差点没绷住的一次,是康平公主不满宫里的母后总是催她再选驸马,竞然用非常寻常的语气提到了她的一个男宠!因见顺王妃、福王妃都神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这种事,罗芙才及时藏严了惊色。
“三夫人好像不怕热?”
午后辞别康平公主往外走时,顺王妃多看了几眼罗芙白皙清爽的脖颈,带着几分羡慕问。
罗芙假装没瞧见顺王妃额头的细汗,笑着解释道:“我习惯了广陵的酷暑,反倒觉得京城的夏天很是清凉,伞一遮就把暑气全挡在了外面。”顺王妃了然地看向走在她左手边的福王妃:“我记得弟妹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起来,荆州与扬州的冷热差不多?”福王妃边走边道:“我生在江陵,江陵比广陵更靠南些,大概也会更热吧。”
顺王妃打趣道:“敢情你们俩都嫁到京城避暑来了。”罗芙小声道:“凉快是凉快,再多些雨水就好了。”京城太干了。城里主街、侯府铺的都是石板路并不明显,但罗芙去甘泉镇探望父母走的全是土路,没有风车马也能扬起一片黄尘,她坐在车里都嫌呛得慌,公爹一个月竟能骑马去找父亲喝三四次的酒,终于让罗芙信了公爹对父亲的那点兄弟情。
顺王妃瞅瞅伞檐外面的天,皱了下眉:“今年雨水这么少,确实稀奇。”整个六月,京城没有下一滴雨,五月也只有短短的一场,城外的田地都未能湿透。
暑热一直持续到了七月中旬,别说萧璃早就变得沉重的心情,连罗芙都为外面的百姓担忧起来,再这么热下去,庄稼都要晒死了,百姓没了秋粮,未来一年怎么过?长在村里的罗芙很清楚,大多数百姓都是种一年吃一年,手里攒不下太多余钱。
夜里两人靠在一起闲聊,罗芙问:“京师干旱,外面的八州也是如此吗?”萧璃仰面躺着,左手揽着夫人,右手搭在腹部,对着漆黑的帐顶道:“除了晋南、冀南也报了旱情,别的州郡并未上报明显的异常。”罗芙微微松了口气。
睡到后半夜,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夫妻俩坐起来没多久,窗户那边灌进来的风变大了,雨点密集砸中满院青石板的声音也清晰入耳。罗芙陪着萧璃去关窗,只留下一扇,就着一盏灯光,夫妻俩靠在一处看这场迟了许久的雨,直到风吹得雨水消进来,萧璃才迅速关了这最后一扇。罗芙身上湿了一些,心情却是好的:“总算盼来了,这下子全京师的百姓都能睡个好觉了。”
萧璃亦松了口气,抱起夫人去了床上。
然而这场雨要么不来,一来就没完没了了,瓢泼大雨连降七日,城内洛河的河水都漫了一层至两岸边上的里坊,尤其是地势较低的南岸,所幸没有形成灾情,只为那一片的百姓带来诸多不便。
七月二十三,京城的雨刚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四封急报接连被送进了宫。京师的滑郡、濮阳与青州的鄄郡、郓郡境内的黄河河段都出现了决堤,洪水泛滥连侵三百里田地、屋舍,险情告急!乾元殿,永成帝才看完一封急报马上又来了一封新的,四封急报全部看完,永成帝看似仍稳稳坐于龙椅,实则眼前发黑,脑海中全是汹涌奔腾的黄河之水。
明明该马上派遣官员去抢修河堤救灾的时候,永成帝竞又想到了萧璃的殿试答卷。
倘若没有萧璃的劝阻,他按照计划在本月初发兵伐殷去了,才到北地就收到这四封急报,他是灰溜溜地带领大军班师,还是罔顾四郡百姓流离失所继续将耗尽国库征来的军饷粮草全都用在战场?
百官为灾情惶惶,唯独开国皇帝全身皆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