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夜
作间,不可避免地碰到。
正犹豫要不要先等陈颂换完自己再换。
倏然,男人在自己面前蹲下去。
陈颂很自然地将一双粉色拖鞋放到梁岁宜面前,而后起身,后腰懒散地倚着鞋柜,抱着双臂低目看她。
她喝酒上脸,连后脖颈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淡粉。披肩的长发稍稍烫了点儿卷,很自然地散落在她白而圆润的肩头。紧身吊带将她身材的最大优点完全衬托了出来,骨肉云亭,连同她身上那股酒香都变得暧昧。
喉结微微地起伏了下。
陈颂缓慢地移开视线。
梁岁宜换好拖鞋,才察觉到旁边的人从刚刚开始就一动不动,若有似无的目光笼着她。
不由得仰起头,疑惑问他:“怎么了吗?”“没事。“陈颂慢条斯理摘下腕上的表带,视线始终向下,没有再看梁岁宜,停顿了一息才淡淡唤道,“梁岁宜。”“嗯?”
他仍旧没有看她,声线徐缓清沉,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克制。“按道理讲,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应该说这么多。”梁岁宜愣了愣,本能地放缓呼吸,又听他慢慢地道:“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但你一共才搬过来两天半,其中两天,都醉醺醺地喝到半夜才回来。”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陈颂抬眼看她:“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需要你这样……又是喝酒、又是盛装打扮地去追他?怎么,他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吗?”他前面说得还挺正经,不知是不是因为怕自己的语气太严肃吓到她,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线慢下来,手肘搭着鞋柜,唇角微抬,惯常地拖起声调,很散漫慵懒的样子。
梁岁宜顿时有一种正在被边叙教训的错觉。于是老老实实地站直,注意力完全歪掉:“你是觉得,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沉默一瞬,陈颂的喉结缓缓下移了下,声线微哑,“好看。”梁岁宜想了想,搬出下午小艾跟她说的那一套说辞反驳他:“假如,我追人的话,我打扮好看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就好像我去买书,我会因为书的封面好看而买下这本书,但我最终会因为它优质的内容而爱上它。书的封面好看,只是增加一点机会让我注意到它而已。”
想到什么,她又问陈颂:“假如你以后谈恋爱,你会要求女朋友不能够穿得太好看太性感出门吗?”
“不会。"陈颂想也没想便摇头,“穿什么衣服是她的事情,即便是谈恋爱,我也无权干涉。”
梁岁宜说:“爱美是人之常情。想打扮得好看一点,被喜欢的人看到,也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陈颂随手把手表丢到鞋柜上,看着梁岁宜,半响,像是轻轻叹了口气。
修长身影在她面前停下来,男人身上清冷的薄荷尾调漫过来。头顶灯光抽着他深邃的眉眼。
他缓缓抬手,似是有些无奈地捏了下梁岁宜发红的耳朵尖,半晌低笑道:“你就当我脑子有病?”
梁岁宜:“?”
陈颂:“梁岁宜,我见过十六七岁时的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梁岁宜有些茫然又慌乱地抬头。虽然关于这件事两人早已坦白,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细聊过那时对彼此的印象。
白白和黑黑之前应该是在楼上睡觉,听见声响,一前一后睡眼惺忪地从楼梯上下来。
陈颂见梁岁宜的目光一直跟着小猫走,在心里无声地啧了声,弯腰,一把捞起白白塞进梁岁宜怀里。
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可能因为我见过那时的你的样子,所以,你在我心里有一些特别。”
梁岁宜细细咀嚼着"特别”这两个字,胸腔里像胀满了海水,温温的,又涩涩的。
她低着头,不敢让陈颂瞧见自己的情绪,假装在专注逗小猫的模样,低“嗯"了声,没说话。
陈颂顺着她的视线,不由得也抬起一只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白白的下颌。
直到白白舒服地眯起眼,他才微微掀起眼帘,有些认真又有些混不吝,他懒声道:“所以,我总不由自主地希望,你做什么事情,穿什么衣服,只是因为你喜欢。穿着和妆容无需和任何人挂钩,一个人可以因为你穿了一件漂亮的裙子而注意到你,但你不必为了迎合任何人而让自己穿上某件衣服。”虽然他没有细说,但梁岁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某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大概是说一个人无法完全地理解另一个人,除非你走过所有她走过的路,经历过所有她经历过的人生。可一旦那样,即便只是路过她,你也会感到难过。一一陈颂忽然提起十六七岁的梁岁宜是这个意思。因为见过她的曾经,所以不免会希望她的今天和明天都更加明媚恣意一些。这种情感,就和她对西红柿毁灭计划的祝福是一样的。她吸了吸鼻子,听到陈颂又补充:“况且,人和书本来就不一样,人有思想,有主体性,是无法互换概念的。”
他的语调低沉,带着几分轻哄与循循善诱。梁岁宜愣了愣,终于知道下午听小艾说那些话时,她心里那股又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梁岁宜将整个脑袋都埋进白白蓬松的毛发里。可能是今晚